阴沉沉的天空，有点发灰，难得的是，天气少有的凉爽。
垃圾坐在三楼的咖啡吧里望着窗外，听到钟秃子死了的消息，他很反常地没有笑，而是无比萧索地进了这家咖啡吧！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的脑海中总是转着那几个词，人生就这么点意思，有趣嘛？
选择进这个咖啡吧，是因为垃圾今天要见一个客户，还是个女人，要是男的的话，他早拉到酒吧去了，什么好酒、美女、黄段子往上一敷，不过一时三刻，铁定熟烂了。这个女人了不得，不是从衣着打扮上的了不得，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一种了不得，在她面前，垃圾就像没了毛的孙猴子。
垃圾所在的涂料公司，女人的装饰公司也算不得是大客户，女人也算不得漂亮，顶多能算上气质两字，举手投足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垃圾是头一次见到女客户抽烟的，当着他的面，自然大方，由此，垃圾猜测，这女人应该是没有结婚的，又或者是离婚的，他从来没感觉到一个女人有如此般自如、雅致。
“你不抽烟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男同志不抽烟，真是少见。”杜小敏正要按灭烟。
“杜总，你请便。”垃圾也拿出自己兜里的那盒烟，借着点烟的机会，慢慢缓解自己刚才的失神。
咖啡吧里一点都不适合谈生意，气氛有点冷清，垃圾有点不自在，杜小敏却是很享受，也不提生意的事，只是交叉着腿，品着咖啡，吊着一根烟，与其说是抽，倒不如说是吊，就像寺庙里挂着的线香般，只是偶尔才拿起来轻吸一口。
“胡总，你很急嘛？”杜小敏甜甜一笑，没来由地还轻咬着嘴唇。这女人嘴巴比笑容还甜，垃圾只是个销售员，到她嘴中就变成了‘胡总’。杜小敏公司的业务，是熊海洋给公司介绍的，金维高叫垃圾来维护关系。
“没有，只不过很少这样清净过，有点不适应。”
“你要不急的话，我们再坐坐，你也知道，一个人坐在这里，太显得无趣。”
真要拿出证据来显示杜小敏是怎么样一个人，垃圾还真拿不出来，她跟公司合作时间不长，一个挺小资的女人，于是，垃圾基于她的判断，都是凭感觉的。
喝咖啡喝了一肚子水，合同一来就签好了，垃圾放在随身带来的包里。夜幕西斜，不过五六点钟，咖啡吧里的灯已然亮了，“胡总，谢谢你的招待。”杜小敏跟垃圾握了握手，“我们公司要的涂刷辅料有点紧张，你先紧着发那件货吧！”
杜小敏的话就等于软命令，虽然没有那般强硬，和严肃，跟杜小敏合作过两个月来的杜威，完全能够听得出来。毕竟杜小敏的公司不是什么大公司，垃圾签下合同后就甩给后勤，只要没有超过合同期限，垃圾也懒得去看第二眼。杜小敏的嘱咐，他也是有当着无，拿了提成谁还管你。
鸡肋虽小，多少也是块肉，按操作，闭着眼睛都能随便多弄一两千块的外快，在杜小敏面前就不行了，虽然一副毫不在意，实则精明着呢！好几次，垃圾都是到饭店吃饭，多要发票，才抵充了这些外快，不过，这样操作一番之后，实际到手的钱就大大缩水了。
垃圾的不作为，杜小敏也不生气，也不当面让人难堪，不过她的软刀子，垃圾还是见识过，约好是两点半，她三点一刻来，说的理由完全找不到漏洞，话说的时候高兴着呢！但偏偏你就能感觉出她的不满。往常也就个把小时能谈完的生意，不坐到五六点钟，她是不会走的，这也算是对垃圾的另一种抗议吧？
有些热度的地产界直接点燃了涂料业的导火索，不到一年的功夫，各种牌子的涂料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了尖，先是大打价格牌，后是兼并重组，直到国际品牌以过硬质量的形式大杀四方入市后，涂料业价格才慢慢稳了下来。这些年，杜小敏的装饰公司也一直在变换合作对象。
做销售的人，比任何人都能理解忠诚这两个字的意义。垃圾起初也觉得杜小敏是在拿腔捏势，后来才逐渐改观了对她的印象。
回到公司，他就把这单给下了，第二天工作人员一上班，应该就能够发货。总经理金维高，让财务部和销售部准备加班一个礼拜，彻查此前钟秃子他们公司的一些账目。垃圾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离回家的时间还早，索性翻翻公司定的期刊。
翻了半天杂志，也没看进去什么。腆着一个大肚子的钟秃子的形象时常出现在垃圾的脑海里，钟秃子叫钟福民，他这名字取得好，预判出他今后的前程，不过不是有福，而是发福，钟秃子什么都高，没想到没有死在在这三高上，却是出的车祸，当时跟他一起出差的还有他的同事——陈晨。垃圾是没有看到车祸现场，但听说车里的钟秃子衣衫不整，这就值得玩味了，报警的正是衣带整齐的陈晨。
也不知道垃圾良心本就好还是什么，听到钟秃子的死，垃圾难过的一时没说出话来。他不知道生命竟然会有如此脆弱，说没就没了。醒过神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事他应该头大才对呀！钟秃子有好几笔烂账都是从垃圾手里过的，金维高这么兴师动众的，肯定是为了清这些账，不难想象，这些账肯定会落实到个人去追回来。
垃圾现在幸运的是，没有帮钟秃子过桥借贷，要不然这账就更烂。不过，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钟秃子他们公司还在，一些正常往来的账他们肯定得认，但有些账就不知道钟秃子他们公司认不认，因为钟秃子这人经手过不少私活，为了让利益最大化，他都是以自己公司名义跟垃圾谈的。
垃圾决定把这些事情都跟朱咪咪说，朱咪咪听完只是瞪了一眼垃圾，也没说垃圾什么，她让垃圾先摸清楚有多大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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