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泊君静静伫立良久，光滑紧实肌肤上缓缓滑落的水珠也似被寒气冻得凝住，摇摇欲坠却偏偏固执不落。
佟泊君叹口气，暗夜里整张脸半阴半晴，幽暗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到光色，也颇难猜出此时他的情绪。
“你这又是唱的哪出？”
总是忍不住先出了声，头微垂眉半敛望向环在他腰间的那两只手，半晌得不到回答，便有些不耐，于是出手想去掰开。
苏清欢耍赖地十指相抠缠得更紧，似有千言万语，一时反倒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侧脸紧紧贴在他后颈上，任自己哭得稀里哗啦不能自抑。
佟泊君无奈，手指停留在她手背上，两人的手都冰寒彻骨，麻木得没有感觉。
“你弟弟今天刚回来，不是家宴吗，你不好好陪他，跑这里来做什么？”有意避开司徒杜诺不提，语气里夹带出淡淡的惆怅。
“佟泊君......”听到他似怨责的话，苏清欢更加泣不成声，心中一阵阵的钝痛令她无法呼吸，想说的话憋在嗓子眼怎么都说不出来。
“回去吧。”又是一声浅浅的叹息，指尖加大力度，极其不耐地再次去掰她的手。
苏清欢的手指一根根脱落，佟泊君痛苦地闭了闭眼，再睁开又是两眼冷清，舔了舔干涸的唇面，疾步走开取过椅子上的浴袍，慢条斯理故作镇定地穿上。
“佟泊君，对不起......”
闻声，佟泊君正在系扎带子的手僵顿，背着苏清欢，看不到脸上的神情，只见他若无其事地继续着手里的动作，片刻，腰带已系好，把赤脚塞进拖鞋，趿拉走过来，哂然一笑，
“对不起？你在道哪门子歉？”
“我、我把你送我的礼物找回来了。”
佟泊君长而浓密的睫毛不动声色颤了颤，“既然不想要，找来做什么？”
原以为他听到她这样说，一定会心生窃喜，从而对她态度会缓和许多，没曾想他还是那么冷漠淡然，苏清欢心下就有点着急，疾步冲到他面前，怯怯拽住他的手袖，
“是我不好，佟泊君，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来伤害你，我真的错了，大错特错，你原谅我好不好？”
“说不说都已经说了，原不原谅又有多大意义？我刚刚在池子里泡了许久，冰冷的水倒是令我清醒了不少，苏清欢，或许我真揣摩错了你对我的感情，或许我真不该这么执着，或许......”
“不是的不是的，早先说的那些混账话都不是真的。”苏清欢仰起布满焦灼慌乱神色的脸。
“都不是真的？”佟泊君皱了皱眉，语声严厉地质问，“那你为什么还要说？就为了刺伤我？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苏清欢，你一而再再而三找出那么多借口，不惜用狠毒绝情的话来拒绝我，也不管我的感受，目的不外乎就是想摆脱我的纠缠，那么现在，我恭喜你，在这个生日，你梦想成真了。”
这话什么意思？苏清欢的脸蓦地变得极其苍白，眼里的惊慌不安也更加仓惶跳跃，嚅了嚅唇颤着声儿低低询问，“什么意思？你不要我了吗？”
许是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佟泊君怔住，用不明所以的目光盯视着她，
“要你？苏清欢，能不能别再玩我了？我承认，我的确很爱你，但是被你几次三番玩弄，很受伤。如果没记错，四个小时前你才又一次践踏了我的一片真情，能不能请你别这么心急，起码等我疗好了这次的伤......再来？”
他巴不得要她，只是如果惊喜来的太突兀，就令他不得不怀疑，四个小时前，她对着他说出那番令人心碎的话时的坚定冷漠神情，还在他脑海里清晰浮现，才过去短短的几个小时，事态就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
他无法确信这会不会又是她，心血来潮搞出的一个恶作剧，他需要谨慎地找到令他信服的依据。
“你喝酒了？”
他问，语气平平，带着疑惑的眉头聚得更拢。每次酒醉她就来勾引他，事后又反悔，总会一盆冷水浇灭心头的喜悦后，不管不顾决绝离开。
这次，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喝酒，真的没有喝，一滴都没有。”拼命摇头，眼泪飞溅，像要证明什么，她贴近一步，另一只手也急迫地搭上佟泊君的手袖，“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情急之下终于说出心底的话，轻松吁出一口气，后面的就更加连贯顺畅起来，“佟泊君，我要和你在一起，不管别人怎么说，也不管前面有多少阻扰，我都要和你在一起，直到你不要我的那一天。
以前我错了，错的离谱。我有考虑过你的感受，但都自以为是的乱考虑。有时候我以为你是恨我、厌恶我的，我就想躲得远远的避开，希望你别看到我，这样就不会让你生气。
有时候我又觉得你还是很爱我，可我还是不敢太靠近，现在的你是那么的光彩耀人，我不太确定我能配得上你。何况你身边还有那么一个优秀无比的樊海莉，我更自叹不如。
可是佟泊君，我可以骗你、骗全世界的人，说我根本不爱你，但是我没法欺骗我自己，我爱你啊，从十六岁那一年，敲开你的房门那一天，你出现在我面前那一刻，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你了啊。
佟泊君，我爱你啊，真的很爱很爱，我和你一样，整整爱了十年。
所以佟泊君，能不能原谅我以前犯下的所有愚蠢过错，原谅我无意识对你造成的所有折磨伤害？再给我一次爱你机会？佟泊君，我真的很爱你的，你可不可以不计前嫌继续爱我呀？”
饶是佟泊君一向沉着冷静，此时也被眼前这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搅得没了主意，他直勾勾盯视了苏清欢好久，心一点点加快跳动。
“佟泊君，我这个蠢女人你还要吗？要了吧。”
蓦地，苏清欢突然撤下扯住他衣袖的两只手，勾上他的脖颈，脚尖绷直踮起，凉凉的唇就贴了上来。
好像真的没有酒气。
佟泊君的手在身侧垂了一秒，就猛地抬起楼住她的后背，只微微用力，就把苏清欢紧紧揽入怀里，嘴唇也变被动为主动，恰到好处迎合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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