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北漠人到底有何干系？！”
离鹿望最近的将军先按耐不住开口，他语气里有几分走投无路的急躁，是质问亦是指责。
鹿意安坦荡接受着他的审视，反问道：“那将军觉得我同北漠人是何关系？”
这句话落在将军眼中便是挑衅，他怒不可遏，拍案而起，“身为南洲公主，竟敢与敌军纠缠不清，你可知廉耻，可有荣辱之心？！”
房内其余人鸦雀无声，刺耳的怒吼惊飞青鸟，它逃窜之际在窗台落下一片羽毛。
小春在外面也被这动静吓得心惊胆战，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将军们人人敬重太子，可对公主的态度天差地别，只因她是女子吗？
寒风摇曳屋后竹林沙沙作响，一扇紧闭的门将这儿隔离成了两个世界，外面的人惴惴不安，而里面的小姑娘却不再似以往只会躲在别人羽翼之下瑟瑟发抖。
鹿意安此刻突然明白，莫弃昨夜之举实则是在保护自己，若不以她为质撇清关系，照这架势恐怕就算脱层皮也洗不清嫌疑。
她苍白的脸颊透着病态，坐高位者静静旁观着这一切，或着说若没有这位位高权重的太子殿下默许，将军们又怎敢如此咄咄逼人。
书房里的气氛压抑到令人窒息，祸国之色足以人云亦云。
他们意图已经足够明显，但鹿意安不可能会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她环顾一周，开口问道：“无凭无证，各位寥寥几句话就欲要定我的罪？”
“若非如此，他怎会冒着被围剿的危险也要与你共度除夕之夜！”
“可消息是我托人送到李将军手中的！”
所有人的目光像座山一般压在她的身上，鹿意安提高声量压过他的，一时间对方气势竟弱了几分。
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门突然被打开，李满率先走进来，身后跟着的侍卫押着名女子。
竹栀双臂被反压在身后，当她接收到那一道震惊的目光时，下意识别开了脸。
“诸位，此人才是罪魁祸首。”
“她是何人？”一直沉默的鹿望终于开了口。
李满指着她，解释道：“莫弃曾数次去往鸳鸯楼与此女子私会，公主被扣押之时就是由她看守。”
鹿意安看向竹栀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坐在她身后的人突然站起身，走了来，“细作？”
李满摇头，答道：“此女名为竹栀，是鸳鸯楼的艺妓，南浔人。”
“还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
鹿望缓缓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易便扼住眼前细嫩的脖颈，竹栀双臂还被控制着，丝毫没有动弹挣扎的余地。
“皇兄！”鹿意安见她憋红的脸颊，大步上前握住鹿望的手，“恳请皇兄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男人侧眼，神情未变，但松开了手，得以喘息的人如同一滩水跌坐在地，猛地咳嗽起来。
鹿望垂眼睥睨着她，话音里夹杂的寒意比外面冰雪更冻人心魄，“既然公主亲自为你求情，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做了就是做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竹栀四肢冰冷到发麻，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但能以命护住妹妹，她无怨无悔。
“竹栀，你……”
鹿意安想要为其辩解，可竹栀却出声打断她，“你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装作好人，连你自己都管不了，还妄想救世渡人吗？！”
“休得胡言乱语！”
李满给侍卫使了个眼色，竹栀被便拖离了书房。
有人担这罪名，将军们的怒气才偃旗息鼓，各自散去。
接连几天小雪，地牢里变得阴冷潮湿。
竹栀满身伤痕蜷缩在角落，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吓得她浑身发颤，脑袋紧紧埋在双膝之间。
鹿意安见到这一幕心中仿佛被插了一根尖刺，疼痛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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