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有些为难，道：“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我如何能插手？若是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我又如何解释？或是，你能保证，自己肯定能救下那妇人和孩子？”
秦妩抿紧了嘴。
就算有灵泉，她也只能保证妇人的存活，孩子……她没法儿给孩子喂灵泉水！
小皇帝道：“你都无法保证的话，我不能下令。”
秦妩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起身：“皇上，时辰已经不早了，你也该早些睡了。”
小皇帝抬头看她：“你生气了？”
“没有。”秦妩摇摇头。
“看你的样子，实在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秦妩道：“知道有人正在生死边缘挣扎，我确实高兴不起来。但我也真的没生气，只是……有些唏嘘，这世上果然世事都不能尽如人意。我学医本是为了救人，但现在却不是因为医术，而是因为外力无法救人。皇上，那个妇人，也是一条性命啊！”
小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抬手示意她出去吧，他马上要就寝了。
秦妩便不再多言，向小皇帝行了一礼，便退出了大殿。
小皇帝看身边的盏妙：“赵国公那里……罢了……”
盏妙垂着头，不敢多言。
秦妩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呆呆地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并没有什么气愤的感觉了，怒火早就在赵国公府上的时候就已经烧得差不多了，现在更多的感觉，是无力。
不管她的医术如何，都无法救了那妇人，这种深重的无力的感觉……
秦妩倒在床上，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耳边似是时时回荡着那妇人凄厉的惨叫，和赵国公夫妇冷漠的吩咐稳婆，让她们保住孩子，大人如何没什么要紧的。
就这样熬了一夜，秦妩也没等到人来叫自己出诊。
早上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一抽一抽的疼。
孙愿春端了温水进来，帮着秦妩整理床铺。
秦妩用热热的毛巾敷了敷眼，才觉得好受一点，问孙愿春：“赵国公那边有消息了吗？情况如何？”
孙愿春嗯了一声，道：“我知道小姐心里肯定惦记着，专门使人去打听了。回来的人说，孩子保住了，大人死了，一早上赵国公家就挂了白麻，估计马上就会派人来宫里向礼部报丧。”
“到底是死了。”秦妩叹了一声。
其实她早就知道，昨天的那种情况，那妇人基本上是十死无生，根本没有一点活命的机会！
因为赵国公和他夫人，根本没有想着要保下那妇人性命！但凡是他们有心想要救妇人性命，都不可能拦住自己，甚至连试都不愿让自己去试一试！
“小姐……”孙愿春仔细地看了看秦妩的脸色，突然跪在了地上，“小姐，奴婢有错！”
秦妩吓了一跳，忙去扶她：“怎么了？怎么突然跪下了？”
孙愿春道：“昨日，我一再阻拦小姐，不顾小姐的意愿。要不是我拦住小姐，说不定小姐能把人救下来，这些都是我的过错，请小姐责罚！”
“你……”秦妩无奈地笑了笑，“你先起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若是强要掺和进去，真的讨不了什么好。对方不会领情，若是出了一点事儿，恐怕都要推到我头上。”
孙愿春道：“但小姐还是有可能救下她的，她的死都是因为我拦着小姐。”
秦妩温声道：“愿春，你不要担心，我并没有将她的死揽到自己身上。”
“小姐……”
秦妩轻声道：“我只是大夫，又不是神仙，一个人能不能救回来，不是我能决定的。你起来，这件事过错本就不在你我，何必非要往自己身上招揽？治病救人，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日后你若是行医，还要见许多的死人哪。”
孙愿春又看了秦妩半晌，确定她说的是真心话，并未因那妇人的死而自责，这才起身：“我只是担心小姐你一时想不开，为了这件事，小姐肯定是一夜没睡。”
“睡不着。”秦妩按了按太阳穴，说，“不过不是因为她，是因为赵国公夫妇……算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只是也该想想，日后要如何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
吃过早饭，秦妩便去了小皇帝身边，他早上都要先看一会儿书，才会用早膳，这个时候过去刚好。
然后秦妩就看到了和小皇帝坐在一起的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轻笑一声，说：“秦妩，你准备得怎么样了？今天可就是你证明的日子，若是不能证明，那可就要小心你的脑袋了！”
她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秦妩忙道：“公主放心，我这就让人去取东西回来，马上就能证明。”
东西还在工匠处，秦妩派人回去告诉了孙愿春一声，让她出去取。
“殿下。”秦妩问大长公主赵国公的事，“赵国公府上的事情，您听说了吗？”
大长公主脸上的笑意也淡了，道：“我已经知道了。”
“她已经死了吗？”秦妩又问。
“死了。”大长公主冷呲一声，“被人刨开了肚子，怎么可能还活得下来？又不是人人都是你，敢随便在人身上动刀子。”
秦妩默然。
“听说你昨天也去了？”大长公主问。
秦妩点头：“但是赵国公和他夫人并不愿我为病人治疗，他们觉得我是沽名钓誉，害怕我害了他们的孙子。”
大长公主讥讽地说：“害了他们孙子的，难道不是他们自己？就连他儿子，都是他害死的！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守着那些礼节，不知该说他们是守礼，还是说他们是不知死活？！”
小皇帝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也有些好奇：“姑母知道赵国公儿子是被谁所杀？”
大长公主点头：“知道，昨夜就有人报到了我面前，我就派人去调查了一番。动手的是府里的一个丫鬟，才十七岁。杀了人就自尽了，不过她读过书，留下了遗书。遗书上说，她是一个小将的女儿。她母亲素有美名，从来都是藏在家里，所以并未被人发觉。后来赵国公随着先帝攻击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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