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妩撇了撇嘴。
张太医又砸吧了一下嘴，说：“不过八成把握也很高了，我们太医院的院正恐怕都不敢说自己有八成的把握。”
还得是病人家属不介意太医上手的情况下。
男大夫给女病人治病，就是有这么多的不方便。
秦妩倒是对另一件事比较好奇：“张太医，所有经过太医院太医手的病人的脉案都会记录下来吗？”
张太医点头：“这是自然。宫里的贵人自然是不用说了，所有的脉案和用药用针这些都要仔细记录、入档，日后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也好查询。”
也好问罪。
“其他我们奉命出去治病，也要入档。怎么，秦姑娘对这些很好奇？”张太医问。
秦妩笑道：“我就是想看看宫里这些贵人一般都会生什么病。既然都有记录，那每次请皇帝平安脉，也会记录下来吧？”
“自然。”
“那我可以看吗？”
张太医摇头：“秦姑娘，不管你想干什么，这话以后不要再随便问人了。”
秦妩疑惑：“为何这么说？”
“秦姑娘，你不懂我们这儿的规矩。”张太医小声地解释，“宫里这些贵人的脉案是不能随便给人看的。我是太医院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太医，刚定了品。要想看宫里贵人的脉案，嫔妃的至少要从五品，也只能看三年前的。”
“上了五品才能看皇帝的脉案，只能看十年前的。在太医院里，能随便儿查看这些脉案资料的，只有院正可以。不过他查看皇帝的脉案也很是麻烦，而且也有时间限制，不过院正想要看，总有很多办法。”
秦妩听得惊讶不已：“这么严格？”
“可不是。”张太医叮咛她说，“所以你可千万不要去问别人，这么看皇帝的脉案。不然要是被有心人听到，说你想要探查皇帝的身体，意图不轨，就算皇上和大长公主相信你不会猜疑，也会被朝臣骂一骂的。”
秦妩：……
她一片好心，他们却要骂她？
“这次大长公主送你进宫，不少朝臣就表示了反对。”张太医又说，“不过有大长公主在，就连丞相也站在大长公主这边，所以你才能顺利的进宫。”
不然以秦妩一个民间大夫，就算有些盛名，又怎么能天天跟在皇帝身边？
张太医没说的是，就连太医院里的许多太医都对秦妩有些敌意。
当他们太医院是吃白饭的？
他们的医术难道会比不上一个民间的大夫？
秦妩倒也没想着到处去打听，她毕竟不知道，今日碰到张太医只是觉得他为人不错，所以才问一问。
她是真的未曾想到，规矩竟然这般严苛。
皇帝现在也不过弱冠，十年前的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先帝的身体也不错，便是再有远见和野心的人也不可能在那个时候就开始给皇帝下毒。
没错，她本是想从太医院里留存下来的脉案推断一下小皇帝被人下毒是什么时候，这样查起来更容易些，总不能她就在这儿被动地等着对方动手吧？
那若是对方一直不动手，她还要一直留在宫中不成？
只是现在被张太医这么一提醒，秦妩便也慎重了几分。
知道张太医是为她着想，秦妩很是认真地与张太医道谢。
与张太医分开之后，她便回了正殿，小皇帝还在认真地看书。刚巧小太监送了新的茶水过来，秦妩检查了一下没问题，便出门坐在了台阶前，从袖子里掏出那封信来。
信是慕容真写来的，对方怕她忘记自己，还专门提了一下在孟家宴会上两人的相见。但其实慕容真姿容妍丽，就算是秦妩这样不是很在乎容貌的人也影响深刻。
信上道，她也知自己贸然给秦妩写信是有些失礼，只是因为大堂姐怀孕，结果胎相不太好，她就想请秦妩去看看。
秦妩想了想，自己过两日可以出宫，出去看看也好。
赵国公儿媳的命她没救回来，能帮助另外的一个女子也不错。
第二天早朝之后，皇帝兴致勃勃地告诉秦妩，他已经吩咐户部的人去安排人手和田地，马上就可以开始她所说的试验田的事情了。
话音刚落，太监就进来道：“皇上，杨大人求见。”
“他怎么来了？”皇帝道，“让他进来吧。”
进来的男子四十左右，名叫杨志，目光精明，神情严肃，看起来就是不好糊弄的。就连小皇帝见了他，都微微挺了挺脊背，笑道：“杨尚书怎么来了？”
“皇上。”杨志行礼过后，才道，“微臣听说您要田地种田？”
“是。”皇帝说，“我觉得种地这种事不能只靠老天，也得我们自己找方法……”
他看了秦妩一眼，秦妩道：“提高出产。”
“对，提高出产。”
杨志瞥了秦妩一眼，说：“皇上，您费心农事，这本是好事，但这种地也不是简单的事情。您要来了地，要怎么做？”
“我不会种地。”小皇帝很是干脆，“所以我不是让人去下面招募会种地的人了？”
杨志觉得小皇帝就是个小孩子在胡闹着玩儿，他一个皇帝到底会不会种地另说，单说他这样没个计划就要搞什么试验田，就觉得很是不靠谱。
他一个户部尚书今天下朝专门被叮嘱了这么个任务，便觉得很是麻烦，当下便进宫来要推辞：“皇上，我们户部虽然掌管户籍财经，但并不负责农事啊。”
小皇帝笑了笑，说：“我知道，负责劝课农桑与培育稻种的是兴农司。但若是天下产量能上升，你们户部可收赋税便多了许多。而且兴农司要做什么，经费也得从你们户部批复，所以我才将此事交予你，你可直接调用兴农司的人员。”
杨志脸色一沉，道：“皇上，既然要从户部拨款，是不是该与朝臣们商量一下？这两年收成不好，各地能交上来的赋税也没多少。更别说边关一直征战，数万大军和将士都需要银钱粮草，前段时间我们户部盘点，国库实在是不充盈，若是不必要的花销，还是能省则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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