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妩问他：“我说就有用吗？”
小皇帝道：“没用。”
秦妩：“……那你问我做什么？”
“只是想听一听你的想法。”小皇帝眨了眨眼。
秦妩明白了，她想了想说：“首先是法律方面不完善，为什么怀孕的女子会面临保大还是保小的问题？”
在前世，这根本没有选择，医院只能保大人，绝对不能为了孩子而做出伤害孕妇，罔顾孕妇性命的事情，这是法律规定！而前世对于这方面的监管虽然有些不足，偏远的小地方或许还无法监控到，其他地方的医院都要以此为行事准则，这得益于前世发达的联络方式和法律的严苛践行。
“我觉得，要是法律在这方面有不足的话，该先完善一下法律。”秦妩道 。
小皇帝摇头道：“你弄错了，律法并不是没有规定，对于孕妇，我大禹律法也规定，首先要保障孕妇的安全。但若是遇到难产之类的，孕妇濒死之时，若是她也同意的话，才可以刨开肚子取出孩子。毕竟一个人已经救不活了，至少要保住那个小的吧。”
“那赵国公……”
他当时只请了太医进去诊脉开方，可没有尽力救治。
小皇帝道：“这是没办法的，当时稳婆已经没了救人的法子，赵国公选择保下孩子也没什么不对。”
“但是我在啊。”秦妩道，“我虽然不能保证母子平安，但至少可以保证孕妇无事，但是他并不让我进入产房。归根结底，是因为他想要那个孩子，所以故意阻拦，孕妇的死不能说和他没关系。”
“但到底不是他动手的。”小皇帝道，“而且作为一家之主，他自然有选择大夫的权利。若是你去救治，结果孩子死了，他怕是更要恨你。”
秦妩抿了抿嘴角，冷声道：“没错，不是他动手的，是稳婆动手的。但要是没有他的授意，难道稳婆敢这么做？惩罚稳婆我没意见，但赵国公才是主犯，不能轻易放过。我本来以为大禹律法中没有规定，但既然有此规定，自然是要按照律法规定来。”
“御史台也是这么说的。”小皇帝犹豫了一下，说，“但也有大臣觉得，这毕竟是没法子的事情，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赵国公儿媳一尸两命吧？赵国公刚刚丧子，心中悲痛，所以做出这种不理智的决定来，也是人之常情。今天朝堂上吵了两个时辰，实在是吵得我头疼。”
小皇帝摇摇头：“明明是他们的家事，私下里商议便是，何必非要闹到朝堂上？若是林祭酒觉得赵国公有错，便直接去县衙告他就是了！”
秦妩：……
哪个县官儿愿意摊上这事儿啊？
“皇上，您不能这么想。”秦妩说，“这怎么是麻烦事？这明明是关系到天下女子的大事！”
“哪有这么严重？”小皇帝不以为然，“之前也不是没有出过这样的事。”
秦妩有些不满：“怎么没有这么严重？要是他们不说私下里解决也就罢了，但既然闹到了你的面前，那就要慎重考虑。你是皇帝，你的态度代表了朝廷的态度和想法。之后地方上再处理这样的事情，就会以此为参考。上行下效，若是你觉得一个孕妇这样死了没关系，那下面的人也会这样认为。”
小皇帝：……
“我都下了朝了，怎么还能听到这么熟悉的话？”
大长公主从外面走进来，笑道：“熟悉就对了，这些话是正确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说！”
就连起居郎也点了点头，在本子上记了一笔。
“姑母。”小皇帝起身道，“我就知道姑母会来。”
两人互相行礼过后，大长公主坐下，道：“那你猜到我是为什么而来？”
“是。今天朝堂上争执的就是赵国公的事。”小皇帝道，“姑母身为女子，必然更加感同身受。”
大长公主先对秦妩道：“我在外面听了一会儿，说得不错，就是大禹律法知道的不多。要不要让人给你送一本过去看？”
秦妩摇头：“不用了！”
她的行事准则来源与前世，那个时候的律法必然比现在的完全，她又不考官。
大长公主也不勉强，又问秦妩：“你说你能保证孕妇不死？那孩子就一点都救了吗？”
“还是有机会的。”秦妩道，“只能尽力而已。大长公主，虽然我能救她，但到底我没能救了她。而这世上还有千千万万与她一样的女子，正在或是将来会面临和她一样的处境，我救不了这么多人。”
大长公主叹了口气。
秦妩顿了顿，说：“所以我有个想法。”
“什么？”
秦妩看了看两人，想了一下，道：“我现在只是有个想法，具体要如何做，等我回去计划一下。”
不能再像试验田那样直接提出来，不然还要被人挑刺和否决。
大长公主挑了挑眉。
小皇帝问：“你这是要写成折子？”
说到回去计划，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她要上书。
大长公主提醒二人：“秦妩只是平民，并无直书皇帝的权利。”
但若是不是折子，那就不能拿到朝堂上讨论，这点常识秦妩还是有的，她道：“我会写成折子，私下里给两位看看。若是两位觉得可行，可以署他人姓名。”
大长公主道：“你倒是大方。”
“有用就行。”秦妩笑道，“一个署名而已，我并没有那么在意。”
反正等讨论开了，那些朝臣自然也会知道到底是谁写出来的。
大长公主挥挥手：“行了，你先下去吧，我与皇帝说会儿话。”
秦妩知道大长公主要教训小皇帝了，毕竟小皇帝先前的话实在有些冷血和淡漠，没见她进来就没与小皇帝说几句话吗？
小皇帝绷紧了腰身，忐忑地看着大长公主，显然也知道自己要被训斥了。
秦妩出了正殿，身后太监和宫女也鱼贯而出。
恩……起居郎还在里面。
秦妩同情了小皇帝一下，找来负责伺候自己的小宫女，给她塞了两块儿银子，请她去太医院请张太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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