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都辛苦了，先稍作歇息，军队马上就能集结完毕了。”
先前那名守城的九黎甲士微笑着走了过来，对着武啸和韩玄谟说着。
武啸低垂着眼帘，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他的手掌却紧握成拳，身体不断的颤抖着。
这无疑引起了那名甲士的注意，露出疑惑的神色。
韩玄谟见状，赶忙站出来笑哈哈的打着圆场。
“兄弟别介意，这家伙就是心思重，走的时候看到那么多同伴都陷入埋伏了，心急了点，年轻人有些坐不住。”
那名甲士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武啸说道：“别担心，最多再有一炷香的时间。”
武啸平淡的说道：“尽快吧，我怕迟了夏将军会有危险。”
看着武啸那般冷漠的态度，甲士想要说什么，但却被韩玄谟笑哈哈的拦了下来。
“别介意别介意，这家伙就是这么个阴沉的性子，再加上关心则乱，难免语气生硬了点。”
“但我们也关心将军啊，我跟将军都这么些年了，难道我不担心吗？”九黎甲士不满道。
“哦？听兄弟这意思，也参军好几年了？”韩玄谟似是来了兴趣。
“那是，我跟将军可都有四年了。”那名甲士说的时候充满了自傲。
“哎，话说回来，你当初是为什么参军啊？待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好吗？”韩玄谟不解的说道。
“嘁，哪有那么容易。”那名甲士撇了撇嘴，情绪似是有些低落。
“如果粮食够，大家都能活，谁又愿意打仗？”
“咱们九黎这地方又不像人家长城，只需要建起一个高高的壁垒，要粮食有粮食，要土地有土地，气候环境啥都风调雨顺的，只需要躲在后面便足以衣食无忧一辈子。”
“你没发现咱们这的环境都很恶劣吗？到处都是荒漠平原，时不时的还会有虎豹豺狼袭击，正常人家谁受得了啊。”
韩玄谟点了点头，刚准备说什么却听到武啸淡漠冰冷的语气。
“受不了就可以去抢人家的吗？受不了就要发动战争吗？你们就想着自己的情况，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别人本来也是幸福团圆的一大家，可就是为了你们口中所谓的粮食资源，生生的在九黎铁骑之下彻底破灭。”
“活命？大家都想活。”
说完，武啸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了。
“哎，他到底是怎么……”那名九黎甲士看着武啸的背影，疑惑的说道。
“大家明明都是九黎族的，虽说早些年各个部落之间有些不合，但近些年在尊主冕下以及八位大将军的统治下都已经合在一起了，干嘛还这么针锋相对的？”
“害，孩子嘛，这么小的就上了战场，难免有些意气用事，跟他较个什么劲。”韩玄谟打着马虎眼。
“嘁，要不是算算时间我家孩子差不多跟他一样大，看见他就难免想起我家的崽了，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九黎甲士撇了撇嘴。
“兄弟也有几年没回去了？就不想嫂子和孩子吗？”韩玄谟说道。
九黎甲士摇了摇头，“出来之后就没见过他们了，怎么可能不想？可想有什么用？大男人流血不流泪，还能跟个娘们儿似的哭哭啼啼的？”
“再说了，没打到长城那边，就没有足够的食物，就算回去又有什么用？看着自家的老婆孩子活生生的饿死？”
“可长城那边也有家啊，他们本来活的好好的，可突然被铁骑扰乱了平静的生活，怎么可能束手就擒，等着敌袭来破坏他们的家园。”韩玄谟喃喃道。
九黎甲士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现在就只能寄希望于这场仗赶紧打完了。”
“是啊，希望这场双方之间的仗能赶紧打完。”韩玄谟重复道。
“到时候，一切就和平了……”
随着两人之间的交流，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当一万军队集结于城门前之时，从城墙上望去，便是密密麻麻的。
“兄弟，我们走了这陇西军镇总要有人把守，就让你们回来的军队好好歇息一下，顺便替我们看好家，我们去去就回。”九黎甲士抬头，对着城墙上的韩玄谟与武啸高声喊道。
“行，我和这一众兄弟摆好庆功宴，等着大家平安凯旋。”韩玄谟招着手。
兴许是城墙太高的缘故，九黎甲士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也不在意，当即只见城门大开，万人的队伍便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然而当所有九黎铁骑都出去的时候，不过刹那，他们便都看到了城外四处亮起的火把，仿佛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一般。
“不好，这是敌人的埋伏，快回去。”
领头的九黎甲士率先反应了过来，赶忙让身后的铁骑调头，但却被那紧闭的大门给拒之门外了。
“兄弟，你们在干什么？没看到敌人的埋伏吗？快开城门放我们进去啊。”九黎甲士抬头对着城墙上的武啸与韩玄谟高喊道。
但城墙之上率先回应他的并不是武啸或者韩玄谟，而是那一排又一排锋锐的箭矢。
“你们在干什么？”九黎甲士着急，大喝道。
韩玄谟长前一步，沉声道：“对不住了兄弟，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九黎甲士瞳孔微缩，大喝道：“你在说什么？难道你们叛变了吗？”
韩玄谟摇了摇头，没有开口，只是扯下了身上的兽皮铠甲，重新露出了长城制式的铠甲。
“你们……”九黎甲士气的说不出话。
武啸目光冰冷，缓缓抬起手臂，迅猛落下。
“放。”
“咻、咻、咻”
随着一阵又一阵的破空声响起。
起风了。
只不过这微风带来的并不是秋天的凉爽，而是战场的血腥。
在那一声又一声痛苦的大喊声中，韩玄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对不住了兄弟，你们有你们的苦衷，我们也有我们的。大家都是迫不得已。
希望下一世，你能投胎到一处没有战火的时代。
那里，应该会很安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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