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鬼仙开口犹如惊雷，他并未躲避，直接说出了暮洛心中的猜想。
久远之前，李家修行路在这片修行大地上无比鼎盛，家族内有着数不胜数的奇门高手，却在一个夜晚遭遇莫测打击，在那之后，李家一蹶不振，随着李家那十位最杰出的奇门天骄纷纷死去，这个古老的道家宗族也随之消亡。
据说玄鬼宗在其中扮演了一些莫测的角色，更有一些矛头指向了玄鬼宗便是覆灭李家的幕后真凶之一。
见到这位疯狂的男子，暮洛隐约相信了这个事实。
“你吞噬了李家的高手，所以一身鬼文才具备了奇门道家的力量。”
暮洛喃喃低语，方才的祸水东引的确惊艳，让一拳杀人的术法都难以发挥作用，再看这位鬼仙，尽管与他一样，表面上只有着行者的实力，可真正面对起来，竟让暮洛有一种无法取胜之感。
“不仅仅是李家，这片大地上昔日诞生过很多厉害的宗门家族，我若是一一施展，哪怕三天三夜周身鬼文也难以幻化出一切。”
这位男子很平静，此时此刻，他看着暮洛的眼神已经犹如盯着一个死人，很难想象他会对一个陌生修士说这么多秘密，更要紧的是这个人还是敌对势力中的重要棋子。
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陡然之间，这男子身躯一颤，那原本沧桑的眼眸竟闪烁挣扎之色，他猛然一惊，却发现不远处的暮洛似笑非笑凝视着自己，尤是那一双湛蓝的眸光，散发着幽幽光泽，好似那深邃不见底的大海，令他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悸动。
绕是浑身上下万千玄妙鬼文，能组合出无尽玄妙术法，这鬼仙也依旧无法辨认出暮洛施展了何种道路上的诡异手段，竟让他都迷惑良久，说出了一些不该说的东西。
“这不是西方能诞生的术……修行之路真正能走到多远，也就在于身怀多少妙法，或是天命上苍的垂怜，在西方若是还有我不曾见过的顶级妙法，那唯有八部浮屠塔内的几部经文。”
很显然，暮洛那湛蓝双眸并非是八部浮屠塔内的禅宗妙术，甚至这股气息与八部浮屠塔根本八竿子打不着，但这的确令自己着道了，这鬼仙谨慎无比，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剑者。
朴实无华的衣冠，除却腰间悬挂的四剑之外，很难想象他还有多么奇异惊艳之处，原本他来之前便有了与剑城四季歌大战一场的准备，几乎准备了能够折断四季歌的底牌力量，但是真正斗法，这位鬼仙却发现自己将暮洛想的太过简单。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能在一处百里宗门内走到年轻一代的巅峰行列，足以说明很多东西。
“云中剑宗应该不是你最终的归宿，若是你愿意就此离开，将四季歌扔到这片大地裂缝深处，我愿意放你离去。”
这位鬼仙很认真，他不想与此时的暮洛继续争斗了，因为那周身不断散发异样气息的鬼文似乎在告诫自己，眼前这位剑者很危险。
一枚鬼文便是一条修行路的璀璨精华。
哪怕是当初鼎盛的李家也仅仅是化为了一篇千百字的鬼文之章罢了。
如今他周身鬼文却像是熊熊燃烧一般，不断的暗示他远离这个四剑男子，这种情况从未发生。
前所未有的危机让这位鬼仙迟疑，尽管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但是这一身鬼文却也是他最大的倚仗。
在这难以抉择的关头，一阵轻笑之声却让这位鬼仙紧缩的眉头给舒展开。
不远处的那位剑者竟笑出了声。
他很疑惑，直到暮洛开口，这份疑惑才变为了释然。
“其实我从来没有放过你的打算，从你将清天侧道友的脑袋扔向我时，你的下场便已经注定了。”
暮洛微微一笑，语气之中多出几分刺骨。
“更何况，我与一位李家的后代人杰有过交情，即便只有这一点，我也该将你四肢打断，带到李家修行路的遗址前，让那群惊才绝艳的亡魂决定你的命运。”
暮洛微微摇头，嘴角笑意更甚。
“但是你竟然要给我一条生路，虽之前说我是善道，但如今一看，或许你才是真正的善道，而且是愚善一道。”
暮洛喃喃开口，他话语之间似有一种莫测的力量，让那鬼仙竟动了无名之火，他自从修行以来，从来都是大恶之徒，如今反被人说成是善，这绝对不是什么耐听的好话。
不过到了这一刻，这位鬼仙反倒是明白暮洛之前所说的‘你也许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情’这句话的深意。
兴许这位剑者从见到那道人的脑袋时，便已经想到了此时的光景，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这位云中剑宗的十九剑子就不曾打算放过他。
“看来我反而是将你看的太过善良。”
这位鬼仙微微摇头，从头至尾他不曾提及自己在玄鬼宗内的地位，也不曾说过他在玄鬼宗一众鬼仙中的排名，因为他绝对在这个时候，眼前的剑子一定会主动询问。
一个能天赋绝艳到不需修行也能走到修行之路的人，一个能将西方修行界众多高手吞入体内的行者，会无法得到一位剑者的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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